艾生 番外二：父与子（1）

九岁的我和父亲站街边门店的屋檐下，看着雨水不断落在地面，这是第几次无家可归了？我记不清了。

自上次被房东赶出家门以后，我们就一直住在宾馆里，现在算算应该有一个多月了吧。由于父亲是开出租车的，每天的收入投入到宾馆钱和饭钱以后，基本就所剩无几了，所以我们根本拿不出租房的付三押一，甚至连付一都没有闲钱。

就在前两天，我们又被债主发现了，为了逼我父亲还钱，他们锁住了他的车胎。可就算如此，没钱就是没钱，我们拿不出，也因此父亲这两天没了收入。导致的结果就是我们连宾馆都住不起了。

从两天前起，我们白天就不敢待在宾馆里，只有等深夜下面前台的工作人员睡着，我们才能蹑手蹑脚地回到房间睡觉。至于食物，我们已经一天没吃过东西了。

“册那，打个电话给你妈向她要抚养费。”父亲在一旁和我说。

我见他拿出手机拨好号码将手机放到耳边，我就默不作声地走到了远处，因为我不喜欢听到吵架的声音，那会让我感到害怕。

我在远处看着在打电话的父亲，声音还是有一点传过来，我戴上耳机用手机所剩不多的电量安慰自己。见他重新将手机放回裤子口袋，我重新走上前。

“她答应了吗？”此时我只想有一锅热饭好菜能让我填饱肚子。

“她用微信打给我了，不过转到卡里要几个小时，很快的，钱一到账我们就去吃饭。”听到他这样说，我总算是开心了一点。

在13年的时候线上支付还不发达，在大多数店家只能用刷卡，又或是现金支付，还没开始普及的微信支付自然也不存在，而转到卡里所需要的时间有时候也要数个小时，尤其是晚上的时候，提现往往要等到第二天才能到账。

与此同时我看了一眼时间，今晚应该能吃上饭。

这一等就是半天，晚上十一点的宝山区远不如市中心热闹，路边已经少罕有人迹了。我戴着耳机听着歌，在ATM机前一个人在原地打转，我的父亲则是在机器旁一次次查看抚养费是否到账。

我常年的胃病让我挨不得饿，可现在我却已经饿了超过24小时，腹部早已传来令我无可奈何的阵痛。

“要不我们先找家店吃点东西边吃边等钱到账吧，要不然你胃受不了了。”父亲走到我的身边对我提议。

然后我答应了一声就跟着他走进了一家鸡公煲店，我们简单点了一个小煲加了点配菜，以及最重要用来真正填饱肚子的米饭。

服务员将锅底端了上来，我拿起属于我的那碗米饭就开始大快朵颐起来，坐我对面的父亲则是晃晃悠悠地拿着一瓶啤酒喝起来，并把他的那碗饭分了一半给我。

酒足饭饱后，我们呆呆地坐在原位。

“我去看看钱到账没，要是没到账我们就再多坐一会儿。”父亲悄咪咪地跟我说。

透过弥漫水雾的玻璃，我看着父亲的身影逐渐模糊，我感到很害怕。自从母亲离开以后，只要是同父亲一起出门的时候，只要他离开我的视线，我都会十分的害怕，害怕被再一次抛弃。

不过很快，随着他的身影逐渐清晰，我的恐惧也逐渐消散。他去付了账以后就带着我回了宾馆，此时是凌晨一点将近，前台的服务员早已睡着，可我们还是得把她叫醒，毕竟两天没有付房租，我们的房卡早就打不开门了。

付好钱重新激活房卡以后我们没有磨唧，直接就上楼睡觉了，毕竟，我们已经在外面流浪将近一天了。